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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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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城公路的第三个出口旁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名字很普通,叫“公路之星”一一所有路边的快餐店都叫这个名字,就像所有深不可测的洞穴都可以叫“魔鬼舞厅”他们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但因为远离危机四伏的市区,很少出现什么奇怪的客人,得以平平淡淡地开了十几年。暖黄色的小店里维持着九十年代的装修风格,墙上贴着褪色的促销海报,空气中漂浮着隔夜的肉饼以及炸薯条的油腻气味,勾不起任何食欲。夜班尚未结束,唯一的一桌客人远道而来坐在靠窗的角落,身上带着在雨夜中奔波后留下的疲条。窗户上霓虹招牌花花绿绿的灯光隔着一层玻璃照在他们脸上。在度过了最想睡觉的时间段后,佩斯利回光返照般恢复了精神。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对面的红头置仍然带着那个仿佛焊在脸上的面具,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把小刀。维卡坐在她身边,神情菱靡,低头思索着什么。之前出现在山洞里的无名男性也被带了回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像从路边的泥潭里捡回来的醉鬼

线索中断,两个同伴看上去也没什么干劲。佩斯利百无聊赖地发了会儿呆,然后随手翻开桌上的菜单。她看到那上面的“招牌特制调味炸薯条”过度PS的图片,再次产生了一种想吐的冲动。她不动声色地捂住嘴巴:“....我觉得我的胃里有一只鸟在扑腾。

“想开点,说不走真的有一只呢。”红头罩抬头瞥了她一眼,突然僵住不动了。他不自在地转过头,把刀紧紧握在手里“我想不起来。”维卡在一边捂住脸,”.那东西到底是不是我抓的?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佩斯利把那本倒胃口的蒸单推得远远的,“一来试试假设法?

“怎么做?

“有的时候,记忆会消失,但是行为模式不会一一维卡,假设你抓住了一只疑似被当成偶像崇拜的巨型生物,还特意给它建了一个不太舒服但是很牢固的笼子,现在要用它来做什么?“用来吃掉?

佩斯利盯着维卡,“根据我们已知的线索,它的确被吃了一一为什么要吃掉它?

维卡的脸埋在手心。她从手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这群永生的种族基本都是这样,力量和意识通过D传承下去,吃掉肉就相当干获取一部分灵魂....或许我想得到特殊的力量,随便找了个古老种族打牙祭?”所以你之前也吃过别的东西?

维卡移开视线,即使遮住脸也能看见她的心虚:“但是我又不会杀掉他们。神是不会被随便杀死的一一你会被一只叮你的蚊子弄死吗?这里面有古怪。我再厉害也不可能弄死它啊!"“你之前说过,如果那条大鱼死了,尸体会污染环境。”红头罩一边说话,目光在对面两人的脸上游移,“现在它真的死了....还会有污染吗?维卡猛地抬头。她看向窗外,雨后的世界平静又清新,公路对面的树林郁郁葱葱

”......没有污染。”维卡开始挠头,“为什么没有污染?我又记错了!

“因为它被烧成灰了?尸体里面会破坏环境的有机物都没了?

“不!我说的污染是更高层次的那种。”维卡压低声音,“一个神突然死去会引起灾难一一比如覆盖全球的洪水海啸、大陆板块迅速移动或者直径和月球一样的陨石撞击。以前打仗的时候经常有这种破事发生,但工业革命之后,那些古老的东西基本就不再自相残杀”.....你的意思是世界末日?

“世界不会有末目,地球的寿命还长着呢。”维卡冷笑,“一顶多是人类的末日......我懂了,那个柴油发动机没有死,它跑了!“也有可能它真的死了。”佩斯利靠在椅背上望着沾上油渍的天花板,“但死的那个不是神。

“你们好!”一直缩在收银台后面打瞌睡的店员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带着僵硬且尴尬的微笑,黑眼圈比眼睛还大:“马上就要换班了,我们得关半个小时打扫卫生。呃......你们的朋友需要帮助吗?年轻的店员时不时瞟一眼那个穿着睡衣陷入昏迷的男人。如果没有别人提醒,剩下的三个人或许会直接忘记他。红头置大大咧咧地搂住对方,一副狐朋狗友的模样:“昨天晚上的派对太起劲儿了,这家伙喝空了半个酒吧一一我们等他醒了就走。店员紧张地笑:“是吗......需要我打急救电话吗?他好像不太舒服......

“放松,老兄。”红头置刻意压低声音,“我们几个都是好人一难道看上去很可怕吗?

年轻人看看红头置露在外面的枪,再看看维卡衣服上的大片大片的血,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冷颤。那些遥远的哥谭恐怖故事姗姗来迟,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脑海中。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凄惨:“不!一点也不可怕......那我先走了.....“请等一下。”刚刚在神游天外的佩斯利突然出声,“一一你们这有热牛奶吗?

“呃、可以有!

“太好了。”佩斯利露出温和的笑容,“一杯就行,多加点蜂蜜。

店员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后厨。红头置不耐烦地收回手上的小刀:“.....现在不是喝牛奶的时候。

佩斯利轻轻叹气:“不是我喝,是给你的。

"给我干嘛?

“因为你的手在发抖。我想你现在应该挺冷。

红头置沉默了。他低下头,看见自己不断颤抖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按住了腰间的枪。

维卡迅速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你被影响了?还记得那句话吗?要是想发疯一定得告诉我。佩斯利把维卡摁了下去:”我觉得没那么严重。

“..我倒是觉得挺严重的。”红头罩的声音很冷静,“从刚才开始,你们两个在我眼里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了。应该是幻觉。"幻觉?说给我听听。‘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睛看着佩斯利:“你的脑袋现在是一大捧黑色的翅膀,里面还长着眼睛。”他又看向维卡,“一一你的五官全部变成了粉色的天竺葵,而且在不停流血。刚刚那个店员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巨大的苍蝇。至于这个家伙,”他指向昏迷的男人,“他很像一条被砍下来的章鱼触手。’佩斯利一脸严肃:“这就是精神污边吗

“别看了!想想保尔柯察金。”维卡警惕地瞪着他,“要是还不管用,我就得杀了你。这不是在开玩笑,我得对你负责。“你对我负青的方式就是弄死我吗!

“我是为你好一等病情加重,你就是想死地没办法了。

”所以我为什么会发疯?因为那个柴油发动机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每个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或多或少有点反应一一我们两个是生理反应,而你是心理反应。''“.....”红头罩疲倦地移开视线,“维卡,你一说话,脸上的花就会动来动去。

“哎呦!别把我说的这么恶心!

热牛奶端上来了。佩斯利把杯子推到红头罩面前:“好了,别紧张。我前段时间也有过类似的心理反应,但是我克服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红头置疑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症状?

“有一天我一觉醍来,看见息边躺差我之前经历过的杀人家受害者的尸体,”佩斯利开始怀念糟糕的往昔,“后来它们越来越多,我职业生涯里见过的所有尸体都冒出来了,像蘑菇一样。最严重的时候我在房间里连下脚的地方没有。"......你是怎么克服的?

“我找了个专门放尸体的地方储存它们,保证日常生活不被影响一一关键在于,不要觉得自己有毛病,保持平常心。你要努力做一个不想被疯人院收编的在逃精神病人。“那不就是自欺欺人吗!

“没错!就是自欺欺人。”维卡向佩斯利投去赞许的目光,“干我们这一行的就不能太敏感一听明白了吗小子?你要是骗不了自己,就只能用我的法子了。“把牛奶喝了吧。”佩斯利鼓励道,“在适当的时候进食会让你的大脑积极分泌多巴胺,维护精神稳定。以后觉得自己想发疯了就多吃东西。红头罩看着那杯散发着热气的甜牛奶,呼吸变得平静而缓慢:“.....我竟然还会有被人逼着喝牛奶的一天。他拽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然后端起玻璃杯。佩斯利盯着对方的面容,缓缓皱起眉头,然后一点一点地往后挪牛奶喝了一半,红头罩不耐烦地瞥过去:“又怎么了?

佩斯利沉痛地闭上眼睛:“你是青少年。

’....我不是。

"怪不得.....这就解释了你的恋父情结......

“都说了我不是!一你觉得我这副样子像吗!你见过这种体型的青少年?’

“现在的小孩都长得很快。”维卡摸了摸下巴,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你以前是打篮球的吗?我见过打篮球的美国小孩。“这和打篮球有什么.....我强调一遍,我是个已经长成的成年人,我

“正常的成年人不会强调自己"已经长成’。”佩斯利仿佛身处审讯室,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你一直在强调自己的生理特征,而且被我的话深深地冒犯到......你多大了?十八岁?“二十六岁!‘

”想也不想就开始撒谎隐瞒年龄,一定不超过二十岁。

“天呐!你能不能别玩那一套心理分析!我的年龄和现在这件事有什么联系吗!我就不该把面具摘下来!”红头罩气愤地放下牛奶,重新戴上面具,“我懂了,我长得太年轻,让你们觉得我不靠谱了?我早就该给自己做一个更严肃的面具..佩斯利慢慢捂住眼睛,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连声音都虚弱起来:“竟然把一个孩子牵扯进来....好想逮捕我自己.....维卡翻了个白眼:“阿什瓦塔,你这完全是多余的道德感。他想干什么是自己决定的,和我们没关系。“但是他现在已经开始出现认知紊乱了一你能说和我们没关系吗?当初放他离开不就行了!

“因为他有用!没有他跟着,你迟早会后悔的,阿什瓦塔。

“你们两个能不能附我指手画脚!”红头署不耐烦地道定空然觉得刚刚这话很像和分母吵架的叛逆青少年立刻冷静下来补本,“维卡说的对我有自己的断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一而日我直的成在了。”维卡无所谓地耸肩。她看见佩斯利还是一脸苦恼,只能大声叹气:“好吧!一我有办法。”她指着红头罩:“你的脑袋被污染了,但是不严重。除了杀死你,我还有个更麻烦的法子。你得把你的灵魂之刃借给我。红头置嗤笑:“你都说了那是灵魂之刃了。它和我的灵魂连在一起,除了我其他人都用不了。

“如果我能用,你会借吗?

他挑衅般地朝维卡摊开手:“就在我手上,你拿得走吗?

维卡面色冷淡,一把抓住对方的左手:“这世上就没有我拿不走的东西,小朋友。

红头罩像是被踹了一脚,闷哼一声趴在桌上。灼热的光芒在两人交叠的手掌间一闪而过。维卡松开他的手,慢慢活动一下手指:“我拿走了一半,你还剩一半。再看看我的脸,上面还有花吗?红头罩喘着气看她,又看看佩斯利。所有人的脸都正常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再复杂的规则都是由基础知识构成的。”维卡懒得多说,“我收走了被污染的那一部分。等把源头解决掉,我再还给你。接下来你可能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那么敏感,但是没关系,越敏感的人越容易发疯。接下来....你该说些什么?红头罩不明所以,佩斯利在另一边悄悄补充:“说谢谢’

””他怎么也没办法把谢谢说出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现在“不怎么敏感了”

“切!我就知道,你们打篮球的都这副没礼貌的蠢样子。

红头置又敏感起来了:“我不是打篮球的!”他发现自己实在是生不起气,只能郁闷地回到正题:“你说‘解决源头’,要怎么解决?“刚刚阿什瓦塔说,死掉的那个东西不是神了,我认为她说得对。

”那它是什么东西?

”被淘汰的神。”佩斯利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照亮了那片树林。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之前我们知道,有一群人在寻找‘父亲’的候选*一一他们在给自己物色新的神。既然我们找到的已经失去神的特征,那只能说明那个候选真的上位了。维卡点点头:“而且躲不了多远,它得借着上一任的味道隐藏自己。

“那要怎么找?’

“吃了神的肉,会分享它的意志。换句话说,也就是被它掌控。”佩斯利把目光慢慢移向从山洞里抓到的那个“路牌”,“原来的主人死了,现在的主人会顶上。死掉的柴油发动机失去了一半的大脑*,那另一半在哪里?似乎是为了回应佩斯利的推测,一直沉睡着的路标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把三人吓了一跳。睡眼惺忪的渔民茫然地看着周围,似乎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他低头看了看身上沾满泥水的睡衣,表情变得困惑而无助,

快餐店里安静了一会儿。佩斯利试探性地问道:“..你好?“

男人盯着佩斯利,没有回应。他直愣愣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被向后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随后他迅速转身,跑到门口撞开推拉门,坚定地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过去,像个一心冲过终点的短跑运动员。剩下的三个人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盯着男人远去的背影。

”这家伙还真的是个路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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